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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(1 / 2)

他揉揉眼,从未见过那样一种赏心悦目的美,像是奄奄冬色也无法收束的春雀,蹦跳着欢腾着,在穹窿之下掀开万顷春色最初的苍郁。

席墨第一次见到那人,便知道她合该是自己的娘亲。

他由衷地笑了,冲她挥了挥手,那碧衣美人就含着笑走了过来,蹲在他身边,“在玩什么?”

“在想一个问题。”席墨就道,“我为什么会扔出这些点数。”

那美人捏了他的脸,柔声道,“或许与投掷前的点数有关,也可能与你抛掷的力度有关,还可能与骰子的材质有关,甚或是与这日的风雨有关。”看着小孩逐渐迷惑的眉眼,又笑了笑,“但是,也可能与这些都没有关系。”

她叹了口气,伸了手去,指尖逐一抚过那些印着磨迹的骰面,“种种之因,天定造化,相由心生。”

席墨想,是了。

那日定是晕了虹光,葡萄藤叶深深浅浅,投在娘亲身上,才会生出酽然又清冽的月桂浮香。

彼时处暑,老伯自年前不见,至今仍未回来。

而席墨种在地里的三种毒物,在他的细心照看之下,已成了两种。

他将钩吻与鸩尾的农方收好,静待到九钟长鸣之日,将地犁了干净,用尽最后一点琅玕水,埋下了两枚融影种子。

而今年的大雪之日,雪较往年更为丰厚,他也就无缘得见那“溶影”究竟是个什么样子。好在雨水这日仍没有下一丝雨,那两枚融影,也就终于落在了他自己手中。

前时三个皆数给了温叙,他未能好好看一眼,这次便要敞开了把玩。

此前席墨已用木影皮叶制了一副手套来,这就将那埋在息壤中变得斑驳的木影花剥开,露出凝作珠灰的融影来。

是一粒不透光且不规则的珠子,和正午烈日下的影子一个样色,仿佛是汲取了木影花的光泽,却因融了月华与琅玕子更加内敛。

席墨试着用木镊子刮了一小撮,以叶囊小心兜着,往柴房旁的桩子上洒了一点,三息之内,那桩子便彻底化了,与自己的影子融为一体。

席墨心下骇然,尝试用镊子戳弄那团扑灰,发觉只一片木桩影子,并无他物。

又尝试在那影子上放了截干柴,也是没有反应。而后,那片灰影自如黏在地上一般,怎么也去不掉。席墨甚至尝试挤了些木影花汁来,都未能改变分毫,正想着几日后再去砍节桩子来遮住,一场春雨后,那影翳就消散得一干二净。

席墨恍然,知道了这融影该是适合下雨的时节用。只一丁点,就能将世物毁成一片虚影,在雨中彻底消失。

他将剩下那枚融影收好,只把这粒剥了花皮的细细磨了粉,分盛在叶皮卷成的细管中。每支管子一寸长,羽根粗细,他取了十支,裹在几片木影叶里填在了囊底,余下一把,同样置于木影盒中。

此间事了,席墨顿感轻松不少。

他按着冬天撺掇好的新方子,又去山间寻了些新料来,一样样在地里种好。到了谷雨前后,其中两味毒草竟有疯长之势。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除草时,老伯便回来了。

老伯眉宇倦倦,本已将车甩给席墨走了,却忽然想起一事。自去柴房寻人时,一眼被那有模有样的小园地里长势喜人的花草吸引,这整个人就不好了。当即拉着席墨问他想做什么。

席墨见老伯十分严肃,知道一个回答不好就是要被揍扁的下场,当下思索着要答时,就看老伯黑着脸道,“地里那些玩意儿,全部给我弄干净,以后不许再种,复归原样。”

席墨一愣,“老伯……”

他想说那是我种了快三年,好不容易摸索出一点门道的践行地。就被提溜着襟子,整个给扔到了地里头。

“废话少说,让你弄就弄!”老伯揉着眉心,“我数到三,再不动手,我来。”

然后便道,“三。”说着一睁眼,看席墨满把皆是刚扯下来的草叶根茎,冲着自己笑了,“老伯,您先回去歇着,今天我一定弄回原样。”

老伯没支声,往回走了几步,想起什么似的,却哼了一声,终是一言不发地去了。

席墨看人不见了,转身拿了大铲并几个土鼎陶具来,小心地将几样毒物连根带土挪了窝。

他不知老伯为何单是看见几株毒草便起了这么大火,却知自己撞在了刀尖上,并无分毫辩解余地。甚至庆幸自己并没有因此犯一顿皮肉伤。

没头脑和不高兴

此番毁地不久之后的仲夏,席墨就再次碰上了董易。

那日云潮列列,碧涛碎波灼目,海鸟的影子不时拍过脸上,弄得席墨眼皮发痒。他正踞在断礁上垂钓,揉着眼间,隐约望见三枚黑点自海天外而来。

很快靠得近了,黑点又变作了白点。当先的小江湖一袭素银纹云袍,依然执着他那把破扇子,笑嘻嘻地从剑上一跃而下,“小席兄弟,别来无恙啊。”

“二哥好。”席墨恍然这人是来讨债了,这就收了鱼竿,“稍等我一下。”

“别,你接着钓,不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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