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其实很短，但也很长。

在这三天里，简艾白觉得似乎时间的流逝都因为她的潜意识而自动地变慢——

他在厨房里为她做饭，他认真打扫公寓，他为她洗衣服，给她扎头发，他陪她出门散步。

她没再让他翘课，因为不想让他觉得反常。

她目送他出门上课，在他脸上落下轻轻一吻。

她等着他打工回来，朝他微笑，于是便落进他温暖又疲惫的怀抱。

以往普普通通的生活，在简艾白眼里，都成了弥足珍贵的一帧帧画。

她不再发脾气，怀着虔诚和珍惜去度过跟他相处的时间。

她也几乎夜夜都不怎么合眼，她不太敢，她装睡着等他入睡，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脸，直到天明。

或许是因为她太平静了，平静地让人找不出任何错来。

许西荣没有发现她的异常，他的身子很疲惫，心却很满，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，他从不曾细想。

在最后那一天的晚上，他们照常上床休息。

许西荣把简艾白圈进怀里，拿被子把她身后遮个严实，关掉了灯。

简艾白蜷在他的怀里，手抵在他的胸上，在黑暗里问他：“困不困？”

许西荣回她：“不困。”

说话时胸腔发出了微微的震动，简艾白的手慢慢展开，手心贴上去。

“小西荣。”

“嗯？”又是微微的震动。

“你爱我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爱我吗？”

“嗯，我爱你。”他搂紧她。

“我也爱你。”她回抱他，把头闷进他怀里，“我特爱你，真的。”声音微微地颤。

许西荣在黑暗里笑出两声，只当她是多愁伤感了，于是在她头顶吻了吻，说：“嗯，我也特爱你。”

简艾白眼睛酸痛，眼泪在她眼眶里滚动，她不敢动，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，她怕眼泪落在他的衣服上让他发觉。

谁都没再说话。

许西荣拥着她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
简艾白感受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轻缓，从他怀抱里退出来，小心地打开台灯，把光调到最暗。

她枕着自己的枕头，细细地看着他安然沉静的睡容，她看了很久，轻轻伸手抚着他已经消肿的眼眶，结痂的嘴角。

时间真的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。

她曾经那样恨江建和周敏，现在却不恨了。

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，可是她遇到他。

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时间抚平，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时间里流逝。

只要是伤口，总是会愈合的。

她放心了。

……

许西荣做了一个很美的梦，他梦见他们的孩子出生了，是个女孩儿，小粉团儿一样胖乎乎的。

长得像简艾白。

他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，刀子在地上打转，肉肉的小粉团儿趴在他的身上咿咿呀呀，拿小拳头去抓他的头发。

简艾白坐在旁边笑，把小粉团儿的手拨开，说：不许捣你爸的头发。

……

他从梦中醒来，身边没人。

窗外的天已经亮了。

许西荣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预感，喊了简艾白两声，无人回应。

心如被悬起，他掀被下床趿上拖鞋，几乎是冲出房间。

“简艾白——”

他顿然止步，呆呆地看着她从厨房里出来，手里抬着高压锅，笑盈盈地看着自己：“醒了？”

他的心又重新回到了胸腔里。

“一大早的这么大声喊我干什么？”她笑得恬淡，把高压锅放在了餐桌上。

许西荣有点不好意思，挠了挠头：“我起来发现你不在，我以为……”

她把高压锅打开，拿勺子搅动。

“以为什么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他脸微微一红，转身进了洗手间。

简艾白手上的动作停下，看着锅里热腾腾的白粥，敛目低叹。

两个人用过早饭，许西荣要去学校上课。

简艾白站在玄关处送他，刀子在一旁很是急躁，转过来转过去。

许西荣疑惑地看着刀子，趿上鞋子，遂看向她，“我去了。”

简艾白伸手翻了翻他的衬衫领子，浅笑踮脚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。

几秒钟的碰触，甚至都算不上是吻。

她没跟他说再见，只是说了句：“路上小心点啊。”

他点点头，转身要走，刀子一下扑上来咬住他的裤脚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
许西荣低下头去摸摸它的脑袋，嘴里喃了一句：“刀子今天这是怎么了？”

简艾白斥了声：“放开你爸，他要去上课了。”

刀子死死地咬着，简艾白冷了脸，看着它：“放不放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