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斟满一杯,两人碰了碰,都是一仰脖儿喝了个干净。
“我知道,你这段时间,过得很艰难。”赵言志四下里看了看,低声道:“别太放在心上了,那姓闻的,就是小人得志。招惹这等人,不值当的,有什么,暂且先忍忍,他现在风头太劲,跟他硬拼划不来,咱们先暂避风忙。若是刑房你实在是呆不下去了,跟我说,我给你调度调度,不行咱就先不在州衙呆着了,城外河泊所,巡检司,只要是你想去,我定给你弄个合适的位置出来。”
这一番说的语重心长,可谓是老成持重之言,满满的都是为了纪司明打算。从这一番话中就能看出来一点儿赵言志的性格,这人虽然捞钱捞的狠,但为人处世还算厚道,算得上一位忠厚长者,而且他对后辈颇为提携,尤其是秦州本地出身的吏员。
像是纪司明,当初纪司明家道中落,被外人谋夺世袭传下来的吏员位置,还是赵言志帮他主持公道,让他进了州衙。
纪司明也是极为感动,眼圈儿都有些泛红,哽咽道:“三老爷……”
“嗨,别做这小儿女状!”赵言志摆摆手:“这等事儿,躲一躲,避一避也就过去了,你瞧他能风光几时。告诉你,我这辈子,见得比他厉害的,比他崛起迅速的,多了去了,最后怎么着?他们一个个死的死,、没得没,最后还不是只有老夫我剩下了?所以说啊,咱们没必要跟他们硬顶,你就瞧着,他自已把自已给玩儿死!瞧着就是!”
“是!”纪司明道:“三老爷教训的是,我明白了。”
“嗯,明白就好。”赵言志哈哈一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还年轻,路还长着呢,不像我,土都埋脖子上了!”
“嗨,瞧您说的。”纪司明笑道:“您可是老当益壮,咱们这些秦州本地出身的,可还都指望着您呢!”
赵言志知道他说的是客气话——纪司明是同知徐惟贤的人,这在州衙中也不是什么秘密,但他听了心里还是舒坦的紧,也觉得自已的一番好心没有白费!
又说了两句,纪司明便是回到了自已的座位上。
过不多时,有侍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。赵言志一瞧,立刻眼睛一亮,他拍了拍桌子,招呼道:“都别吵吵了,别吵吵了。上菜了啊,最后一道菜,也是道稀罕菜!老鳖汤!哈哈。这可是大补的东西啊,谁不举的,晚上行房事不怎么爽利不能在自家女人身上一展雄风的,可得多吃点儿!”
他说的有趣,大伙儿都是哈哈大笑。
不少人也都是好奇外加期盼,他们之中还真是有不少人都没吃过这道菜呢!
一个雄壮汉子笑道:“那三老爷,你可得多喝点儿。我可是听说,你前些时日刚纳了一房小星,才十六岁,如花似玉的美人儿,照你这岁数儿,怕是力不从心了吧?哈哈。”
却是巡检司的冯巡检。
“去你娘的!”赵言志和冯巡检是老熟人了,说还也没什么忌讳,笑骂道:“老夫身子骨儿健壮的紧!”
“那有种你别吃。”冯巡检笑道。
“不吃就不吃。”赵言志倒也光棍儿,干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。
这一次宴席因着有接风宴的兴致,所以赵言志弄得比较讲究,是分席,也就是一个人一张小几那种,而不是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周围。所以上菜的时候,都是一人一个大碗,里头盛的老鳖汤和肉。
赵言志果然言而有信,愣是一口没吃。
这道菜吃过,又是吃喝了一阵,赵言志便觉得一阵疲惫,便他拱拱手笑道:“诸位,好吃好喝啊,玩儿不够别回去,喝醉了的直接就睡客房就成,咱们都别见外。”
说完告了个罪,便自回去歇息。
等他走了,一个小吏走到赵言志的小几前头,探头看了一眼,嘿嘿一笑:“三老爷说是不吃,终归还是吃了,方才下人上菜的时候我瞧了,可是满满一碗,现在只剩下半碗了。嘿嘿,三老爷还偷着吃!”
大伙儿都凑上去一看,果然,便瞧见里头只剩下半碗了,冯巡检哈哈大笑:“哈哈,三老爷不打自招了,若是还雄风依旧,用得着偷偷喝汤?”
众人都是大笑。
想必到明日,这个笑话就会被整个秦州的上流人物所知晓。
闻安臣正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椅子上,而在他身前,谢韶韵正自蹲着,帮他把鞋袜除去,而后把他的脚放进盛着热水的木盆中。
她低着头给闻安臣仔细的揉搓起来,她的神色郑重而认真,似乎是在做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一般。
闻安臣轻轻叹了口气,轻抚着谢韶韵的头发,低声道:“你,不必如此的。”
他哪儿受过这等待遇啊?方才谢绍银端着木盆要来给他洗脚的时候,他一时间都慌了,竟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这是奴该做的。”
谢韶韵低声答话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抬起脸来,看着闻安臣,郑重道:“以后,你称呼我为娘子吧,我喊你做相公。”
她鼓足了勇气说出这番话,说完之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