件单薄的翠绿色对襟襦裙,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,若不是她那惨白的脸色,和毫无生气的表情,真的就仿佛只是睡觉了一般。
她旁边,一个身材微丰穿着紫衣的中年妇人在无法抑制地嚎哭着,她身旁,还蹲着一个身穿月色白窄袖袍服的年轻男子,在徐静走过去的时候,那男子微微抬起一双带着几分魅惑的狐狸眼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竟是先前和徐静有过几面之缘的江二郎——江余。
徐静对这个性格古怪还爱多管闲事的男人没什么好感,只是江妍夏是他嫡亲的阿姐,今儿他们家发生了这样一个悲剧,徐静便也暂时把自己的私人感情放到了一边去。
她走过去蹲在江妍夏身旁,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口唇、指甲发绀,翻开她的眼皮,能看到她的眼睑和球结膜上有点状出血,这是典型的窒息征象。
而她口鼻间有少量蕈样泡沫,徐静轻轻压了压江妍夏的胸腹,她口鼻间立刻溢出了更多的蕈样泡沫,蕈样泡沫就是大量细小、均匀的白色泡沫,这是只有生前溺死的人才会有的重要特征。
看到这些蕈样泡沫,基本就可以肯定,江妍夏确实是溺死的。
徐静眸色微沉,打开了她的口腔,用一根干净的手帕包住食指在里面掏了掏,再拿出来时,手帕上有明显的泥沙,还掺杂了一些绿色的藻类。
加上她面部、颈部和四肢都有明显的水肿现象,以及身上有受冷水刺激而成的鸡皮状皮肤,徐静最终,抿了抿唇,道:“江三娘确实是在这条河里溺水身亡的。”
根据江妍夏的死亡时间推断,她也不可能是在另一条河里溺死,然后被转移过来的。
邢国公夫人闻言,顿时又忍不住哀哀哭道:“我的儿啊!你怎么这么傻啊!”
江余却紧紧盯着徐静,哑声道:“徐娘子,我阿姐不可能自尽,她不是那般脆弱的女子,前几天,她还与我说,她很怀念小时候和我们一起打年糕的时光,这回过年,她想让家里的小辈也一起试着打年糕。
我相信徐娘子的判断,但徐娘子方才说,我阿姐是在这条河里溺水身亡的,却没有说,我阿姐是自尽的。”
徐静不禁瞥了他一眼。
这家伙心思也是忒敏锐了。
但她这么说,其实更多的只是为了严谨。
她站了起来,道:“确实,只从死因上,无法看出江三娘是自尽身亡还是被歹人所害。姚少尹方才说,雪地上留下了一些脚印,我要去看看那些脚印。”
徐娘子何不直接问我(一更)
脚印所在的地方很好辨认,因为就在江妍夏的尸体不远处,西京府衙的衙役站成了两排相对而立,显然是在保护中间的某些痕迹,旁边还有个画师正低着头仔细观察地面,认认真真地画着什么。
徐静抬步走了过去,昨天早上下了一场雪,不算大,但还是在地面上积了一层约为两根指节厚的雪。
又因为这个地方没什么人过来,地上的积雪完全没有人清理,基本上就是它最开始的模样。
旁边这一大片的雪地上,早已是被踩了无数的乱七八糟的脚印,惟有衙役护着的那一条路还维持着干净平整,能清晰看到一串直直地走向了码头处的小巧脚印。
不远处有一辆马车,脚印便是从那个地方开始,一路往前,走到码头边,下了阶梯,最后,消失在了微微荡漾的江水边。
那个脚印的大小,看起来确实和江妍夏的脚的大小差不多。
徐静想起方才江妍夏的两只脚上都没有穿鞋,转头想问问姚少尹,却猝不及防,对上了一双略显晦暗幽深的狐狸眼。
是江余,他竟是悄无声息地跟着她走过来了!
徐静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,但失态不过一瞬,她很快转移视线,找到了站在江余身旁的姚少尹,道:“江三娘救上来的时候,脚上可就没有鞋了?”
姚少尹点了点头,道:“江三娘昨晚穿的是一双粉绿色绣花的云头履,其中一只鞋应该是掉江里了,另外一只,咱们在江边找到了。”
说着,朝一旁的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,那个衙役立刻捧着一只小巧秀丽的鞋走了过来,把它递给了徐静。
徐静接过鞋子,蹲下,仔细地对比了一下,大小刚好能对上,鞋底的花纹也是一样的。
如果江三娘是被谋杀的,先不论凶手是如何在雪地上留下这一串江三娘的足迹的,凶手自己便不可能不留下痕迹,雪地不同于硬实的地面,只要有东西在上头经过,就定然会留下痕迹。
即便凶手后面反踩着自己的脚印走了回去,一边走一边整平雪地,雪地上也定然会留下一些不自然的痕迹,毕竟自然形成的雪地并不是完全平整的,想要靠人为去伪造出自然的没被破坏过的雪地,基本不可能。
虽然如今现场除了留下了这疑似江三娘的足迹的一小块地方,其他地方已是被破坏了,但西京府衙的衙役也不是吃素的,他们来到了现场后,定是已经仔细勘察过了现场。
徐静忽地想到了什么,问:“我记